戴珍珠耳环的淑芬
一切都在变,一切都在过渡,只有全体是不变的.世界生灭不已,每一刹那它都在生都在灭,从来没有过例外,也永远不会有例外.——狄德罗一一九八七年,秋天的一日,天潼路七九九弄五十九号,过街楼上,我外婆给我吃好早饭,送我去读书.下半天,北苏州路小学,我外公跑到教室门口,穿了蓝颜色中山装,戴干部帽,面色不大好,还满眼泪水.外公牵着我走,校门口是老闸桥,苏州河上秋风,卷来一百样味道,熏了我鼻头,连打三个喷嚏,想是外婆牵记我了.我一路看野眼,赭石色水面上,一镬子浓油赤酱,夕阳泼上来,油镬子煎开荷包蛋,金光灿灿流溢.苏州河上已难得见到木帆船,一长列水泥机动船,马达声声,首尾相衔,似一串大闸蟹,依次钻过河南路桥、四川路桥、乍浦路桥,徐徐东去.到了第一人民医院,外婆困了病床,不声不响,原来是脑溢血,医生开了病危通知单.拖过几日,外婆没了.西宝兴路办好丧事,当夜,外婆来寻我托梦,我当她还在人间,脑溢血,追悼会,反而是噩梦一场.托梦短暂,噩梦倒蛮长远,外婆一直没再回来,妈妈给我办了转学,画画也不学了,等于生离死别,因为我要搬家了.
2020-07-17(万方平台首次上网日期,不代表论文的发表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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