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嫂
大嫂确乎在这一年里老掉了.她弯曲着.但你无法在她身上找到弯曲的具体位置.她佝偻的样子让我想起晚年的婆婆.婆婆终日苦着一张脸在家里晃来晃去,别人玩耍游戏的时候,她就慢悠悠地干活.我们像习惯于家里的摆设一样习惯她的存在.现在,大嫂似乎已经完全承袭了婆婆的姿势,就像她接过了婆婆手里供奉的家谱.大嫂曾经得过脑血栓,一只手抓麻将的时候,有时就会掉下来.我不知道她怎样用这只手握紧收割的镰刀.但她后院的米仓里,一长溜存放着的光光的玉米穗子足有十余万斤.他们说,那是她和大哥两个人从地里弄回来的.她们半夜两点或三点就去了地里,夜里临近十点才回到家.他们的头上各戴一盏矿灯,用它的光照亮每一穗玉米被扒光的全部过程.
但劳累似乎没在大哥的脸上留下任何印记.大哥已经很老了,老成了一个十一岁孩子的祖父.可我认识他十几二十年,他的面容似乎就没变过.似乎永远不会变白的黑发,似乎永远不会弯下的脊背,似乎永远不会凋谢的生活理想,似乎他从来就是一个温和的人,脸上永远挂着不凋谢的微笑.大哥还是那样慢声细语地说话,还是每餐询问我们菜谱,得到印证后一一实施,然后在餐桌上热烈地推荐每一道菜,心满意足地看着我们吃完.
2013-05-23(万方平台首次上网日期,不代表论文的发表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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