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世兄弟
马成人在人生的最后时光,仍一心认为,在那个无比黑暗的夜晚,他做出了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,尽管那个决定让他和马坊镇的一代人,以及与此有关的人,在三十年间,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之中.
那是一个秋日的夜晚,遗憾的是,马成人只能记起那是一个秋日的夜晚,庚戌年他是记得的,秋八月他是记得的,只是日期记不得了,好多次,他使劲过大,脑袋像是充足了气的皮球,快要胀破了,仍然没有想起那一晚究竟是哪一日的夜晚.后来,他生出了宽大自己的念头,如同他曾经宽大过一个洋女人,他曾将一个偷出教堂堡垒大便的洋女人,一脚踏住,双手抡圆马刀后,他的心忽然软了,双手跟着软了,眼看着洋女人失声岔气跌跌撞撞,双手搂着裙子,逃入教堂堡垒.他是目送着她的,他分明看见,那个女人在足够安全的地方,曾经三次回头张望他,那一双和中国人不一样的眼睛里,流撒出来的目光,他无法分辨,那是憎恨,愤怒,羞怯,感激,劫后余生,得意忘形,还是别的什么,总之,那双眼睛让他一时忘记了他正处在生死场上.
2014-12-23（万方平台首次上网日期，不代表论文的发表时间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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