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3969/j.issn.1005-0981.2021.06.014
外省来信
我小时候有个外号,叫脓包,是村小学小卖部一个阿姨赏赐的,整个村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叫我.每次我进得店门,这个腰宽体阔的女人手头针线活再忙,也会搁下一两秒,挤眉弄眼地冲我喊一句脓包来了呀.我在心里哼一声,把头径直埋进货架各种五彩斑斓的食品袋间,避免和她发生目光接触.
不要误会,脓包这个词不是指代我的外貌,而是形容我作为独生子被我爸爸长期过度宠溺的恶少般的处境.怎么说呢?从她的视角来看,就是我兜里揣着皱巴巴的几张钞票,一天三五次地往她店里跑.跑得多了,我不仅没能在她心里获得上帝的尊贵地位,反而添了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外号.取笑我,成了她无趣日常中的乐事一桩.每次一看见我,她的眼睛就会放光,然后牙槽和嘴角合力挤出这个词,挤成一朵花的妖娆状,让我浑身不自在.一次次的脓包,被她悠闲的唾沫打磨得光鲜闪亮,弄得村里人尽皆知.后来读了鲁迅的小说,我觉得她看我时,和掌柜的看孔乙己的眼神颇有些神似.但我那时还小,脑瓜子尚未开窍,所以也就不在乎,更懒得搭理她.
2021-06-29(万方平台首次上网日期,不代表论文的发表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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